美方轮替制裁，华为的备胎可独当一面了吗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梁睿瑶

编辑|李薇

头图摄影| 曾靖

眼看4月1日华为的暂时许可证要到期，3月10日，美国政府再次将暂时许可证延期至5月15日。这是自2019年5月16日美国将华为纳入实体清单之后的第4次延期，引发的波涛已不复从前，停止发稿前，华为官方未做回应。

事实上，华为及其供应链厂商此时更关注的，是美国新一轮的制裁，这次的制裁的目的集中在芯片制造供应链。

2月18日，路透社报道称，美国商务部正在起草新的“外国直接产物规则”，这项规则将限制跨国公司将美国专有技术用于军队或国家宁静产物，迫使使用美国芯片制造设备的公司，在发货前需获得美国许可。

美国对华为的围堵细化到了制造端，这一步早有铺垫。

2019年12月23日，路透社报道称，美国会将适用于华为的“美国技术最低含量尺度”从25%比重调降至10%。这个尺度来自美国《出口治理条例》（EAR），这项划定中管制的工具也包罗非美国的制造商，好比产物中使用了美国元件、技术，产物通过美国技术或者软件直接制造。不外，原定于3月11日举行的进一步制裁华为的美国高层集会，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推迟。

“‘美国技术最低含量尺度’从25%比重调降至10%”这一变更，将直接影响台积电对华为的供货。

台积电即将于4月量产的5nm工艺，主要客户是苹果和华为，苹果A14芯片、华为麒麟1020芯片，将划分搭载在苹果秋季新一代iPhone和华为Mate 40系列上。华为与台积电的订单中，已经公布的华为麒麟985、麒麟990芯片接纳的是7nm工艺，与苹果A13一致。

“华为是台积电的主要客户，背后拥有宽大的市场和可观的出货量，在生产线上，详细的技术含量数字由台积电自行核算并申报，它也不想丢订单。”一名资深通信视察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

现在，受影响最大的是14nm芯片，不外中芯国际可以替代台积电；7nm芯片中的美国技术凌驾了10%，可是没有凌驾25%；5nm生产中使用的美国技术是低于10%的，不受规则变更的影响。

看似新一代芯片生产无忧，但华为供应链的B计划没有停止。

上述通信视察人士透露，华为已经开始转移部门7nm及以上的芯片生产给大陆厂商。1月，就有台湾媒体有报道称，华为海思14nm工艺产物此前在台积电南京厂生产，现在已经改为下单中芯国际。

《中国企业家》亦从华为互助的芯片厂商得知，当前中芯国际的产能已满。而在已往的一年中，海内的中小芯片企业也因为华为的供应链B计划，纷纷获得了华为抛来的橄榄枝。

供应链嗅机

芯片供应商郑喆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与华为互助，为了到达互助需求，他花了半年时间重建团队，“险些把整个公司再造了一次。”

郑喆认为，在他从事的领域，实体清单对于华为的影响很是有限，因为国产替代足够多，而且外洋另有美国之外的供应商，加上海思，华为基本上焦点用量最大的产物都能做。

为了稳定供应链，华为逐步转移产能，原本由美国企业接手的订单，也疏散给了郑喆在内的多家海内供应商。华为在美国的通讯芯片供应商有赛灵思、科沃、思佳讯等，Bloomberg数据显示，在实体清单出台之前，华为的订单为这些公司的业绩孝敬率都在10%左右。

郑喆告诉《中国企业家》，在已往，海内的中小芯片公司并没有太多与大型企业互助的时机，在芯片代工方面，基本是台积电、三星等厂商的天下，海内只有中芯国际可以顶上；芯片设计方面，中国企业数量不少，可是大多细分在很小的领域，研发实力不算顶尖。

为了保证芯片供应链稳定，包罗华为在内的大型企业很少选择中小企业互助，但现在，由于形势所迫，海内芯片厂商的时机来了。

“他们（华为）自有一套尺度来权衡。”郑喆与华为互助之后，交流日渐精密，华为用稳定的产物尺度要求新的互助同伴，尺度落实到种种细节，包罗品控治理线上的团队人数。

郑喆举例，芯片设计流程中，有一个变换环节，华为对此要求有一个严格的变换治理流程，任何小变更，都要通知到所有的客户。好比在上游企业的封装环节中，需要更换一种胶水，上游企业必须通知到供应商，同时，供应商也要第一时间通知华为，而且要思量这种新的胶水会对华为产物发生怎样的影响。

一旦建设互助，华为与客户保持着很是精密的相同，因为供应链上一旦出了差错，损失可到达每分钟几万美金。华为要求，若是流程出故障，整个供应链都要负担这个损失。

郑喆认为，海内企业和国际供应商之间的差距在缩小，“究竟，差距太大的供应商，华为也不会用。”

“单独拎一个产物来比，大家相互相差不大，可是换一种情况，好比在高温情况下一连事情，我们的差异就体现出来了。”郑喆告诉《中国企业家》，已往的订单中，他们比力驾轻就熟，难以发现问题。问题都是在不停地使用和迭代中发现并解决的。

使用越多，迭代越多，产物就越强。

海内芯片企业一直在试图突围，尤其是在关键的半导体质料上，好比硅片、光刻胶、靶材、掩膜版、CMP抛光质料等。中信证券数据显示，全球规模内，中国半导体质料的销售额占比逐年提升，2018年大陆地域销售额84.4亿美元，占全球市场的16.25%。

2018年，中国芯片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的销售额总计到达6531.4亿元，同比增长20.7%，近5年复合增速21.1%。

华为的供应链转移，被郑喆视为中小供应商的机缘。

“与华为互助的成本高，可是华为给的价钱有一定吸引力，不算最高，但也不会拼命压价。”春节复工之后，郑喆显着感受到招人更难了，因为行业内大肆招聘的企业越来越多了。

B计划在路上

“我们已经做好了美国永远不打消实体清单的心理准备。”任正非在2019年底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

彼时，华为已经推出了应对谷歌安卓系统受限的鸿蒙系统，任正非表现，鸿蒙操作系统自己是用于物联网的，如果华为得不到供应和保障，会不会将鸿蒙转为手机操作系统或者开放？“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这个能力。”

2020年2月，虽然世界移动通讯大会（MWC）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取消，华为依然在西班牙举行了公布会，推出新品折叠屏手机Mate Xs，这场公布会的重点不在于手机，而是华为更新的华为移动服务（HMS，Huawei Mobile Services）Core 4.0。

受实体清单影响，谷歌GMS服务无法在华为手机上更新，而GMS服务包罗了谷歌一系列App，好比Google Play、Google Map、Gmail和Youtube等，这导致华为的外洋市场销量遭遇滑坡。

没有GMS，华为必须尽快推出替代品来挽救外洋市场。

2019年华为开发者大会上亮相的HMS迅速上位，HMS是华为云服务的合集，包罗华为账号、应用内支付、华为推送服务、华为云盘服务、华为广告服务、消息服务、付费下载服务、快应用等服务。

华为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在西班牙那场公布会上称，停止2020年1 月，HMS笼罩了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域，为6亿华为终端用户服务，月活跃用户已达4 亿，获5.5 万个APP 接纳。

现在，华为已经向全球开发者开放了HMS Core的端口，并提供10亿美金奖金勉励开发者加入HMS生态。凭据华为官方数据，HMS的全球注册开发者凌驾130万，凌驾5.5万款应用接入HMS Core。

一名华为智能终端供应商告诉《中国企业家》，GMS的生态建设很是完善，全球用户和开发商对于GMS的依赖性很高。造就一个开发者生态需要时间，HMS谈替代为时尚早，可是面临美国禁令，越早走出这一步越有筹码。

上述智能终端供应商透露，华为在芯片领域的转向已经比力乐成，海内厂商中，制造显示屏驱动、麦克风和耳机等供应商许多，容易寻找替代，手机通讯芯片的玩家少，技术门槛高，还需要更多时间。

中信证券分析称，一台华为Mate 30 Pro 5G手机，华为海思自研的芯片占一半左右，包罗WiFi、蓝牙、电源治理芯片等，其余芯片来自日韩、欧洲，射频部门有少量美国芯片。

为了保证断供时，能够迅速替代，华为改变了射频前端部门的芯片应用，不再接纳美国Skyworks/Qorvo芯片，改为3颗自研前端/PA模块（Hi6D03、Hi6D05、Hi6D22）、6颗自研LNA/RFswitch、2颗日本村田PA模块、2颗日本村田多路调制器、1颗美国高通QDM2305前端模块。

难点又回到制造端，华为海思的代工主要为台积电和中芯国际。

芯片代工的先进制程有三巨头，英特尔、台积电和三星，中芯国际属于后起之秀，可是差距显着。全球能够举行14nm工艺量产的公司仅有5家，还在举行10nm以下先进制程研发的公司，除了三巨头，只有中芯国际还在追赶。

中芯国际能否成为华为可靠的B计划同伴？

此前传言，中芯国际从荷兰ASML购置了一台价值1.5亿美元的EUV光刻机（极紫外光刻机），但受美国影响，ASML一直拿不到相关许可证无法发货。3月初，中芯国际的新光刻机入厂区，可是并非听说中的EUV光刻机，而是价钱更自制的DUV光刻机（深紫外光刻机）。

中芯国际称，入口DUV光刻机是为了扩充产能。DUV光刻机只能举行7nm及以上的芯片制程生产，台积电即将量产的5nm芯片需要EUV光刻机。

那意味着，华为新一代的7nm、5nm芯片还只能依靠台积电，中芯国际能够负担的主要是14nm芯片。

中芯国际此前代工的华为芯片，多是非先进制程的骁龙系列，2015年才开始研发14nm芯片制程。上述智能终端供应商告诉《中国企业家》，“（中芯国际）技术可以说是到达了，可是真正应用量产，还要看良率，中芯国际就是卡在这里。”中芯国际在2019年第三季度宣布的14nm芯片良率为95%。

中芯国际团结CEO梁孟松在线上投资人集会上表现，中芯国际14nm真正的营收和产能放量会放在2020年底。

14nm制程的产能扩大分三个历程，2020年3月，产能扩大到4000片，7月扩大到9000片，12月争取扩大到15000片。华为完全转移14nm产能到中芯国际，还需要一段时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郑喆为假名）

制作：崔允琰审校：杨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