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雷：美欧已在金融危机边缘，中国要防房价暴跌

记者 陈鹏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外洋扩散，全球金融市场大幅震荡，投资者对发生新一轮全球金融危机的担忧不停上升。美联储稀有地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两次大肆降息，在此配景下，有关中国宏观政接应如何发力的声音渐大渐杂。

针对近期的热点问题，界面新闻划分专访了几位重量级的经济学家，希望从中找到客观理性的声音，对市场关切做出回应。

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认为，当前西欧已经来到金融危机的边缘，未来需要关注美国上市公司债务会否发生大规模违约，这可能是危机发作的导火索。美联储在经由两次紧迫降息后，未来可能会继续降息，甚至将利率下调至负区间。

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可能造成的经济打击，美联储在当地时间3月3日宣布紧迫降息50个基点，这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联储首次在非政策集会期间降息。但降息带来了更多的恐慌，美股上周履历大幅动荡，一周之内两次触及熔断。3月15日，美联储再度宣布降息100个基点，并推出7000亿美元量化宽松（QE）计划。

李迅雷认为，就业问题是今年中国经济最大的风险。现在不是说要到达什么目的，而是要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不要泛起大的就业问题。他特别提到，政府要对房地产市场可能泛起的颠簸做好预案。在“房住不炒”的前提下，稳定预期，防止房价暴跌。

对于宏观政策如何发力，李迅雷表现，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应只管补助低收入群体，通过提振消费，进而稳定就业。钱币政策相对来说，空间较大，可以相机决议，但要给市场一个好的预期。

以下为访谈实录：

界面新闻：北京时间周一破晓美联储突然降息1个百分点至0%-0.25%，并重启QE。您怎么评价这一举措？

李迅雷：这个举措主要还是应对流动性问题，现在市场比力恐慌，与其等到市场大跌之后再降息，还不如现在先降了。预计美联储接下来可能还会继续降息，可能降到负利率。

界面新闻：您认为今年发生全球金融危机以致经济危机的风险有多高？

李迅雷：我以为已经进入到金融危机的边缘了，尤其是美国和欧洲。未来主要看哪些美国的大企业乞贷往返购股票，到时候，债能不能还得了？如果泛起大部门违约的话，资金链就会中断，这样就发作危机了。

如果危机真的来了，应对难度肯定比2008年要大。2008年的时候，美国政府的杠杆率只有40%，现在杠杆水平约莫在100%，政府另有几多余力救市？购置资产要有钱，但现在不管是欧盟还是美国、日本，政府的杠杆水平都太高了。

界面新闻：今年美国已经降息1.5个百分点，这会不会倒逼中国央行加大降息幅度？

李迅雷：对于中国来讲，名义上降息的空间比力大。但实际上，我们需要评估降息的效果。我们需要思量，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不是资金成本过高的问题。如果不是，而是正常经济运作没法开展的话，那降息需要慎重。

我认为，我国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疫情导致复工复产的进度比力慢，而且现在我国CPI（住民消费价钱指数）仍在5%以上，在这种情况下，央行还是要以我为主，根据自己的步伐举行政策工具的组合。

在全球钱币宽松下，我国钱币政策空间在变大，但详细怎么用，需要相机决议，主要是要给市场一个好的预期。

界面新闻：对于今年的中国经济，您最担忧的问题是什么？

李迅雷：我还是担忧就业。这次的就业问题比2008年金融危机时严重许多。2008年金融危机发作之后，生产可以不受影响，但疫情发作之后，生产受到影响，正常就业都受到了影响，更况且是失业呢？这是疫情带来的一个比力大的影响。

界面新闻：您对全年中国GDP增速的预测是几多？

李迅雷：没法预测。因为现在美国、欧洲的疫情都没有竣事。中国经济是一个全球化的经济，是全球制造业的中心。而外洋的疫情什么时候排除，会影响到中国的出口和入口，影响到全球工业链，所以这块没法预测。要实现“两个翻番”，按我们之前的测算，2020年GDP增速至少要到达5.7%才可以到达目的。

我以为不发作金融危机就算好事情，现在大家都在担忧这个。所以，现在要运用底线思维，不是说要到达什么目的，而是要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要做的是把底线稳住，不要泛起大的就业问题就可以了。

界面新闻：从这个角度来说，宏观政接应该怎么来调配呢？

李迅雷：那就是把房地产给稳住，说白了，就是要防止房价暴跌。因为在中国，如果说要触发金融危机，可能就是房地产。

政府对于房地产市场颠簸要有预案，但现在还不到房地产政策调整的时候。危机的传导是有历程的，不是美国发生危机，中国马上就会发生危机，可能会有一年左右的时间，逐步传导过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提前准备好对策。

界面新闻：您在提振服务业和稳就业方面，有何想法？

李迅雷：稳定服务业的就业，其实还是需要刺激需求。现在因为疫情影响，住民在消费上还是有挂念。好比，大家都戴着口罩，那肯定是不敢去外面用饭了。

那怎么能够消除挂念？我以为这是需要政府思量的。实际上现在海内新增病例已经很少了，政府在引导消费上要掌握好度。如果说都是守土有责，只要这个地方泛起病例，地方政府就要担责，那整个地方经济都难有起色，必须让政府在这方面免责。

大家有公共宁静意识是挺好的，可是过分防御，对经济带来的危害可能是很是大的。因为有些消费已往就已往了，尤其服务消费这块是很难再弥补的。你在外面用饭，就算疫情已往了，也不行能要吃个两倍，旅游也是一样的。

界面新闻：刺激消费方面，政策重心应该放在哪？

李迅雷：我以为重心还是放在收入结构革新，为低收入阶级提供更多的收入保障，缩小中低收入阶级跟高收入阶级之间的差距。这方面的政策力度要加大。

至于消费券的发放，首先要判断哪一部门人是属于需要发放、需要救助的，然后通过比力市场化的手段举行。发放的渠道有多个，一个是对低收入阶级，消费券应由政府补助，用于定向购置某种消费品；一种是都会、企业发放的旅游消费券，勉励大家出去旅游；另有一些购物的消费券，纷歧定由政府部门来发，各个企业、商场都可以发。

界面新闻：都由政府发放消费券的话，会不会给财政带来比力大的压力？

李迅雷：政府发放消费券固然是依靠财政收入、财政支出。与其搞投资、搞基建，还不如发消费券。为什么香港政府每年都给老黎民发钱？就是它财政支出省下来的。就像外洋，要做一个投资，都要纳税人充实讨论，所以在美国要造座桥，要修条路，讨论20年都纷歧定能够修起来。可是你在住民养老这些方面支出，大家都没有任何问题。

界面新闻：现在大家都比力关注财政如何发力，有人勉励大规模的基建，包罗新基建，也有人说应该举行“二次房改”，建安居房。您怎么看待现在这些声音？

李迅雷：挺难的，关键是没钱。从财政赤字来讲，根据现在情况，比力偏紧的财政赤字可能要到3.5%，如果再松一松的话，可能要到4%-5%了。原因在于减税、降费、疫情导致企业盈利状况恶化，税收收入淘汰，财政收入整体大幅下降，刚性支出却在增加，好比防控疫情。搞大基建，钱从那里来？这个问题是比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