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踏莎行》：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回去无人管

“自沔东以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这是姜夔《踏莎行》词的词序，淳熙十四年的元旦，姜夔在金陵四周的江上小舟上漂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久违的爱人，醒来后就写了这首词。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明白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回去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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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轻盈，黄莺娇软，你我又在梦中相见。你说长夜漫漫，薄情郎不明白你的清苦，而我在早春时节，就已经染上了相思之病。

看着离别后的书信，穿着离别时缝制的衣服，相思离魂好像追逐着薄情郎远去。淮南归路，皓月当空，群山冷寂，你的灵魂在黯然中离去，举目无亲，无人照顾。

姜夔的梦中人是谁？是他周游江淮间，遇见的那一位善弹琵琶的女乐。两情深挚，却注定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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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的开篇，姜夔便描绘了自己影象中情人的优美神态，梦中的她是“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情人的体态如燕子般轻盈，声音如黄莺般娇软。“莺燕”借指所爱的女子。“华胥”，《列子 黄帝》“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厥后多以“华胥”代指梦乡。这里词人先是描画女子的优美神态，使读者见其人，闻其声，然后才用“明白”点出所见之人是在梦中相见。这里可以看出姜夔眷恋之深，对情人的音容笑貌影象犹新。

划分已久，梦中人对词人是怎样的态度呢？“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梦中人在埋怨薄情郎太过无情，不知道划分后她日日夜夜饱受忖量煎熬；而她也不知道他在早春时节默默等候、默默忖量的悲伤。这两句，一句写情人的嗔怪，一句写自己忖量至深，两人互诉衷情的局面宛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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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片写梦醒之后的场景。“书辞”、“阵线”，词人是在睹物思人。他穿着情人缝制的衣服，看着情人寄来的书信，忖量从中而来。他想象情人的灵魂追随着自己远行，与自己在梦中相会。“离魂暗逐郎行远”，这一句用了《离魂记》倩女离魂的浪漫故事，想象情人如倩女一样，灵魂脱离躯壳去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梦醒之后，“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回去无人管。”月下千山，冷寂凄清，情人随皓月而去，没有人照看。这两句备受推崇，王国维对姜夔的词评价是“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对这两句却特别推重：“白石之词，余所最善者，亦仅二语“‘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回去无人管’”。月夜之景与姜夔心田的运动相互映衬，表示出词人心田的无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