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制度与寒族崛起,有什么关系?它如何影响文人的心态?

  • 时间:
  • 浏览:160
  • 来源:世界杯买球盘口网址app

中国的科举考试制度始于隋朝,但隋朝国运短促,尚未来得及对科举考试制度加以完善,就在文艺暴君隋炀帝的迷楼之中,在隋末农民大起义的摧枯拉朽和陇西军事团体的攻击之下灰飞烟灭了。但作为一种影响了中国政治社会及文化心理上千年的制度,科举考试制度在唐朝开始完备,在宋元明清之后逐渐走上了它的反面。

科举考试是中国文官制度的一个伟大的发现,这种制度设计让西方学者为之迷醉。西方学者威廉斯曾经这样评价隋唐发生的科举制,他说,“中国政府中文武仕宦所由发生的这种著名的考试制度,虽在古代埃及会有类似的制度,但在古今任何一个大国中都可算是一种无可相比的制度”。甚至有学者说,中国的科举考试制度可能经由阿拉伯人先容,并于十二三世纪传到西西里王国并传入西方。

正所谓“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黎民家”,科举制度对中国政治的深刻影响是,它打破了由隋唐以前的高门大族所独霸的官员上升系统的天花板,从而打造了一条寒门知识分子向上的黄金通道,在很大水平上扭转了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造成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势。

也就是说,科举考试制度的首创性在于,它是田主阶级全体成员中在一定水平上时机均等的通过考试来选拔仕宦的制度,也许苦寒的农民没有充实的时机享受这种平等,但科举考试制度让寒门与贵族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实现了最大限度的平等。

科举考试制度对中国文化以及文人心态发生了深远的影响。它既有正向也有反向的效应。首先,科举考试制度犹如春天里的一声惊雷,如同向一潭春水中投下的石子,带来了全社会的开放与流动。那些身世卑微的寒门可以通过自身的知识与智力优势,突破高门贵族对权力的垄断,登上朝堂,实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梦想,从而实现并实践“致君尧舜上,再使民俗淳”的门路。而这条门路显然来自儒家的努力进取的人生观,因为儒家念书人从来都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安身立命之道的。当身世寒门的知识分子在“登路要津之后,形成了一支生机勃勃的社会气力,从而为中国政治和社会和文化秩序,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

从反面来说,科举考试制度对中国文人的心态影响深远,它是一种强力的镇痛剂。对知识分子来说,科举考试是扭转运气鲤鱼跃龙门的制度设计,但对于统治者来说,这似乎是一个自得洋洋的阴谋。唐太宗李世民看着考生们鱼贯而入到场考试的场景,曾经自得地说,天下的英才都钻进我的袋子中去了。也就是说,作为朝廷选拔官员的重要方式,作为寒门士登上朝堂的唯一途径,科举考试成了中国文人的唯一选择,这种选择,在凌驾千年的历史历程中,演酿成了中国社会中知识分子的生活方式,演酿成了中国社会中“万般皆下品,惟有念书高”的价值观。宋真宗赵恒写下劝学诗,告诉天下的念书人,念书考试利益不要太多: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读六经之书,通过考试实现人生的逆转,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配合追求。科举考试是视察人性最好的舞台。科场自得者,高头大马回家光宗耀祖,科场失意者有家不敢回捶胸顿足。知识分子们一生的追求就是依附于这个制度,其他再无出路。

唐朝的科举考试尚未实施糊名制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是好的制度设计,但这个制度设计却起到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直接促进了唐朝的念书周游之风。因为有志于到场科考的士人们必须先给自己打响名气,营造舆论。他们就带着自己最好的作品,找到公卿贵族、文坛首脑,以到达推介自我的目的。孤独如李白,耿直如陈子昂,闲淡如孟浩然,也不能免俗。拿着自己最自得的作品找到王侯将相求赞赏求推荐的行为,叫“行卷”,要是对方没有消息,第二年再送一批作品已往,这叫做“温卷”。所以,文人必须走出严寒孤苦的书斋,带着自己的作品和梦想,带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激情,走向山川河流,走向边关大漠,步入风云变化的大千世界,走向变化莫测的人生战场,从而铸就了唐朝以及唐诗阔大的胸襟,也从整体上提高了全社会的文化水平。

在科举考试的刺激下,孩子们都提前念书透支了漂亮的童年。唐朝“五岁童子,耻不言文墨”的民风,造就了一大批早慧的儿童天才,“初唐四杰”当中的王勃、骆宾王如是,而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杜甫更是 “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

科举制度像一把魔棒,影响着文人的喜怒哀乐,这是视察人性最佳的时刻。有焦躁不安探询效果的,朱庆馀向考官探询考试效果,卑微而巧妙。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有再次名落孙山陷入绝望的。孟郊说,“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恨不得抹脖子去死;而在多年夙愿告竣终于榜上有名之时,孟郊写下了平生最得瑟的一首诗,录取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目前纵脱思无涯。

东风自得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白居易也是如此,考上就考上吧,还炫耀自己年龄最小:“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

科举放榜之日就是人生离合悲欢的喜剧与悲剧上演之时。落榜者灰溜溜的回家准备再战,中榜者则迎来人生最为高光的时刻。他们首先要参见宰相、拜谢座师,然后赴曲江宴会。王公贵族家中有女未嫁的,这时候开始疯狂抢人,要知道,这些都是优质凤凰男,帝国未来的官员。管他结没完婚先抢一个回家再说,于是生活中频频上演陈世美般贪恋富贵始乱终弃的人生悲剧。曲江宴会之后,新科进士们要到慈恩塔处写下自己最辉煌的名字。然后泛舟于烟水妖冶的曲江之上,享受多年苦读的压抑一旦释放的欢喜。

生活自此完全差别了,多年苦读亏欠的身体亏欠的情爱,在谁人晚上都可以获得赔偿。新科进士们晚上最盛行的节目,就是到京城最红粉最暧昧最富贵的娱乐场所“平康里”找女人,在依红偎翠之中完成人生最欢喜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