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是赢得全世界的最妙手段

洪堡大学校徽

19世纪下半叶，威廉三世战败后开始全面革新，德国很快取代英法，迅速发展为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到19世纪末，德国已成为世界科学的中心。

德国大学为这个民族赢得了世界性的辉煌。在这个一向被视为有着浓重封建专制传统的社会里的大学，贯彻思考自由，科学自由，科学无权威，以及“远离社会实际经济利益”的原则，为人类造就如此之多的伟大思想家、科学家。

正如威廉三世说的那样：这个国家必须通过它精神上的气力来弥补它物质上的损失”，“正是由于贫穷，所以要办教育，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而办穷了，办亡国了的。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挣脱贫穷的最妙手段。”

开办了第一所现代意义上的大学的教育家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则说:“大学是一种最妙手段，通过它，普鲁士才气为自己赢得在德意志世界以及全世界的尊重，从而取得真正的启蒙和精神教育上的世界领先职位。”

德国大学的兴与衰

文 | 李工真

建设现代化大学的原因

18世纪晚期的德意志大学教育在欧洲是很是落伍的。狂飚突进运动的著名人物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曾尖锐地指出:“德意志的大学只是些经院哲学式的神院,它们正在行会精神、任人唯亲、裙带关系中，在普遍的僵化和经院哲学的败落中迷恋。”唯一一所具备现代性的哈勒大学，也在19世纪初被法国占领者撤消了，因为拿破仑知道，征服一个民族最乐成的方法就是首先攻击它的知识分子。

然而，正是法国大革命与拿破仑战争的打击推动了德意志的革新运动。欧洲所有的民族生存下去的条件已经发生了变化，要想生存就必须保持效率和竞争能力，必须举行民族的自我更新。革新家冯 · 哈登堡（Karl August Furst von Hardenberg）首相指出：“所有的国家都必须使自己强制性地接受这个时代的新原则，否则就死路一条。”这样，德意志内部正在形成的现代化意志发动起来了，从也使得这个德意志破裂的世界中最大邦国之一普鲁士，成为了这场大革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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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登堡男爵

1807年的《堤尔西特和约》剥夺了普鲁士一半的领土，它流尽鲜血，一贫如洗，还得向拿破仑法国交付战争赔款。然而具有哲学家头脑的国王威廉三世（Frederick William III）对从哈勒大学逃出来的教授们说：“这个国家必须通过它精神上的气力来弥补它物质上的损失”。

在内阁讨论中，这位国王再度明确了他的态度:“正是由于贫穷，所以要办教育，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而办穷了，办亡国了的。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挣脱贫穷的最妙手段。”国防部长沙恩霍斯特（Gerhard Johan David von Scharnhorst）也表现支持:“普鲁士要想取得军事和政治组织结构上的世界领先职位,就必须首先有在教育与科学上的世界领先职位。”

教育部长威廉 · 冯· 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认为:“大学是一种最妙手段，通过它，普鲁士才气为自己赢得在德意志世界以及全世界的尊重，从而取得真正的启蒙和精神教育上的世界领先职位。”

因此，普鲁士刻意破除败落的大学，建设理性的新组织现代化的大学。通过教育的现代化来优化国民，以求获得更高的生产率、更高的纳税能力、更多的理性、更多的忠诚、更少的犯罪、更好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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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 · 洪堡

新人文主义的教育和科学界说

一种新的关于教育和科学的看法获得了贯彻，就是理想主义的新人文主义。康德哲学是一切普鲁士革新，包罗大学教育革新的思想基础，康德（Immanuel Kant）认为，“人不应被作为手段，不应被作为一部机械上的齿轮。人是有自我目的的，他是自主、自律、自决、自立的,是由他自己来引导心田，是出于自身的理智并按自身的意义来行动的”。

哲学家费希特（Johann Gottlieb Fichte）也指出：

教育必须造就人的自决议能力，而不是要去造就人们去适应传统的世界。教育不是首先着眼于实用性的，不是首先要教授知识和技术的，而是要去叫醒学生的气力，造就他们的自我性，主动性，抽象的归纳力和明白，以便使他们能在现在还无法预料的未来局势中自我作出有意义的选择。教育是全民族的事，要教育的是整个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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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希特

被后人誉为“德国教育之父”的洪堡，提出了和谐生长的看法：

教育是小我私家状况全面和谐的生长，是人的个性、特性的一种整体生长。教育是一小我私家一辈子都不行能竣事的历程，教育是人的自身目的，也是人的最高价值体现。

他不仅建立了世界第一所现代化的大学一一柏林大学，还给出了现代的科学界说，这就是著名的“洪堡五原则”：

1、科学是某种还没有完全得出结论的工具还没有被完全发现，没有被完全找到的工具，它取决于对真理和知识的永无止境的探求历程，取决于研究、缔造性以及自我行动原则上的不停反思。

2、科学是一个整体，每个专业都是对生活实的反思，对世界的反思，对人行为准则的反思。唯有通过研究、综合与反思，科学才气与苍白的手工业区别开来。

3、科学首先有它的自我目的，至于它的实用性其实重要意义也仅仅是第二位的。固然，对真理举行的这种目的自由式的探求，恰恰能导致可能是最重要的实用性知识，并能服务于社会。

4、科学是与高等学校联系在一起的，唯有通过学术研究，科学交流以及对整体世界的反思，才气造就出最优秀的人才。大学生要学的不是质料自己，而是对质料的明白。唯有这样，才气形成他独立的判断力以及他的个性。然后，他才气到达自由、武艺、气力的境界。

5、高校的生存条件是孤寂与自由，这就是“坐冷板凳”和学术自由，国家必须掩护科学的自由，在科学中永无权威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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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座现代大学：洪堡大学

德意志大学的特点

柏林大学开办以后，现代化大学随后在德意30多个邦国如雨后春笋般地生长起来。普鲁士大学模式已成为了全德意志、继而也是全世界大学效仿的样板。归结起来，德意志大学具有以下特点：

洪堡建立的不是英法式的专业高等学校，而是大学（University）。这个词自己泉源于德语中的 Universal，即普遍，无所不包，万有，广博之义。在德国，大学就一定是综合性的大学，与实用学科的专门学院有严格的区别，科学知识的推广和运用才是这些学院的任务，因而其职位和级别也是低于大学的。大学成为了对世界举行新解释、破坏宗教迷信的世俗化中心，正是在这里，人文科学才挣脱了神学的束缚，而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些自然科学的新体系也才最后确立了它们真正的独立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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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尼黑大学校徽

在德国的大学，教授们不停地研究不为人知的工具，发现新纪律，不停地向真理的靠近，增长人类的新知识，这种对永恒的到场，成为了他们最高的道德义务，最高的存在形式。只有作为一位优秀的研究者，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西席；照本宣科，拾人牙慧的人在德国的大学中是做不了西席。总之，研究被职业化了，大学成为了研究者的配合体，并开创了严格的成就原则。大学人事上的选择不是思量小我私家好恶，家庭的社会职位，甚至也不是谈锋、写作能力和教学技巧（这属于工科、师范西席资格），而是研究的独立性、独创性和结果，决议着大学教授位置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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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堡大学校徽

在德国的大学中，只有教授才是国家公职人。大学设有编外讲师和分外教授,其资格的获取需经国家严格的考试。他们拿较少的人为，但国家这些年轻人设立了专门的研究基金。他们要获得教授的位置，必须献身于科学研究，必须向已形成舆论挑战，必须冒着与他人在学术上冲突的危险，必须要有科学研究上的真正突破。

事实上大多数突破由年轻人完成的。另外,德国大学里，西席绝不允许在同一所大学里升格。西席队伍中不存在某一所学结业出来的人占优势的现象，这不仅扫除了门户之见，而且也严肃了结果判定和职称评定，因为任何一位教授都不能允许没有真才实学者取得与他们千辛万苦才换来的同样职位。德国人最先作出的这种防止近繁殖、裙带关系的现代化措施，厥后也在世界各大学中普遍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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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廷根大学校徽

各邦国之间展开了人才战，凡不是因学术平庸而遭到驱逐的教授，在此外邦国和大学里总是大受接待的。柏林大学的著名学者舍恩莱因 · 奥肯因反普鲁士专制而遭到驱逐，立刻受到巴伐利亚国王的热烈接待，并受聘为慕尼黑大学教授。普鲁士国王畏惧了这种样板，会造成柏林大学的人才外流，便不惜以重金将他重新请回柏林大学。

柏林大学神学教授费尔巴哈（Ludwig Andreas Feuerbach）大反神学，教育部曾想开除他，身为国教教主的威廉三世犹豫再三，最后的决议是，爽性将他调到哲学系去吧。之后又有大批“青年黑格尔派”也都调到了哲学系。总之，德意志的联邦主义、各邦国大学的多样、虚荣心和竞争，弱化了国家和社会气力对学者的压力，因而也促进了学者们的能动性、灵活性和创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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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巴哈

大学同时也成为了德意志人才的收容所。大学和科学对于有才气的人具有特别强烈的吸引力。因为市民子弟通向其他社会向导岗位如治理、军事政治的入口，由于向贵族优先权的倾斜而受到了限制。

大学也是国家的文化代表。1810年以后，国家已取代了教会成为了大学的财政提供者。大学成为完全世俗化的机构,自我决议内部的事务，如研究、教学以及科研结果的判定等。

大学教授有任意的开课权，人为由国家支付，享受社会中上层的生活待遇。智慧的统治者明白：“经济上的压迫感是会影响到他们的思考的，虽然从事任何有价值的运动都是可以获得心田的满足的，但心田的满足是不能看成人为的，教授们是不能他心田的满足来填饱他妻儿的肚皮的。”同时国家实行严格的退休制度，不管什么人到了65岁的退休年事，都得将位置让给年轻人，但退休后仍能保持原有的生活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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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自由大学校徽

有一点是严格克制教授们去做的，那就是绝不允许大学教授去办公司。相反的是，向来德国的执法都划定，企业家凡资助一位教授的研究课，并拥有这位教授与该校校长的联名签字的文本，可到税务局申请减税。若是投资于名教授的科研项目，或是资助创新性课题，不仅能获得减税上的利益，还能极大地提高该企业的知名度。因此德国的教授从来就不缺科学经费。直到今天，连此外蓬勃国家教授也是用“气宇轩昂”之类的词句来形容德国大学教授。一位德国国家乐团的指挥若是能在他60岁生日时获得国家授予他的名誉教授的头衔，那他的一生就走到了辉煌的极点。

“为营生而学习”在德国大学中是受人藐视。接受教育是德意志国民的一种义务。爱因斯坦也藐视这种营生的念头:“这会直接导致对伦理价的损害。我想的较多的还不是技术进步使人类直接面临的危险,而是务实的思想习惯所造成的对人类互体谅的窒息。这种思想习惯会像致命的严霜一样压迫在人类的关系上的。”因此他强调：“青年人脱离学校时，应是作为一个和谐生长的人，而不只是作为一位专家。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知就像一只受过训练的狗，而不像一个和谐生长的人。而要成为一个和谐生长的人，则需要造就全面的我分辨力，而这取决于自由而全面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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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拿大学校徽

德国大学生的学习有充实自由，可以到任何一所大学里去学习，只要那所大学另有名额可以注册。卡尔 · 马克思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一年级在波恩大学，二年级在柏林大学，三年级在耶拿大学，最后在耶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德国大学里没有什么教学纲要，也没有什么必修课和选修课，你感兴趣的是什么，就可以去学什么。知识与科学原来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没有界线。这种流动性和学习项目的选择自由，使得任何一名大学生都有时机与这个国家中最优秀科学家讨论问题。他可以与同学举行结伴式的自由讨论，也可以独立事情，自由进入任何图书馆，查阅已公然的任何资料，在这里绝不存在任何学生与老师之间的级别限制。

爱因斯坦回忆道:“我们组织了一个科学与哲学的学习小组，自命为奥林匹亚科学院。在这里，大家兴致勃勃，劲头十足地读了许多物理师和哲学大师的著作。我们边学习，边讨论，有时,念一页或半页，甚至只念一句话，立刻就会引起猛烈争论。遇到比力重要的问题，争论还会延长数日。这种学习对于大家是一种极大的享受。19世纪末20世初是一个追寻科学原理的英雄时代，大家热情地盼望扩充并加深自己的知识，以便能在这英雄时代里有所作为……”

年迈的爱因斯坦深有感慨地说:“自由行动和自我卖力的教育，比起那种依赖训练、外界权力和追名逐利的教育来，是何等的优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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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恩大学校徽

国家要求大学教授与学者应处于政治和社会情况的彼岸,“远离社会实际政治与经济利益”。这使德国的学者成为一支与“有产者”相分散的特社会气力。科学的自由为国家和社会生存一支校正气力，以便能去校正那些在政治和社会上形成优势的工具，因为并非那些成了优势的工具一定都能将社会引向一个绝对康健的偏向。

固然，教授、学者们自己也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的，因而也是各持差别看法的；更重要的是，这种校正能否真正作为现实气力存在，最终也仍要取决于他们的校正方案能否切合政治向导者的利益。这恰恰说明晰知识界与国家权要这两团体之间的分立与互助。在德国现代化生长历程中，大学教授为国家权要机械提供了大量可供选择的革方案：例如社会保险制、福利国家方案、社会市场经济理论等，这些都是为克服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毛病所作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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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宾根大学校徽

德国大学的世界性成就

科学技术是生产力，教育也是生产力，而且是更重要的生产力。科学与教育的崛起，已成为革新生活与世界的最为强大的决议性气力，德意志人为比作出了特别庞大的孝敬。这里有一个统计数字：

在生理学领域里的重大发现中，1835年以前，德意志人取得了63项，而世界其他民族总共只有43项；到1864年，德意志人又取得了156项，而世界其他民族总只有57项；1864年到至1869年，德意志人取得了89项，而世界其他民族总共只取得了11项。

在热力学、电学、电磁学、光学的发现方面，1836年前，德意志人取得了108项，英国与法国取得了206项；可是到1855年，德意志人又取得了231项，英国与法国总共取得了201项；1855年到1870年，德意志人取了136项，英法总共只取得了91项。

在医学领域里，1819年前，德意志人取得了5项，英国与法国总共取得了22项，而到1869年，德意志人取得了33项，已凌驾了英国与法国总和的29项。

德国大学为这个民族赢得了世界性的辉煌。在这个一向被视为有着浓重封建专制传统的社会里的大学，贯彻思考自由，科学自由，科学无权威，以及“远离社会实际经济利益”的原则，为人类造就如此之多的伟大思想家、科学家：

哲学家：康德、费特、黑格尔、叔本华、费尔巴哈、马克思、尼采、海德格尔、卡西尔……

历史学家：兰克、莫姆森、斯宾格勒……

文学家：歌德、席勒、海涅……

经济学家：马克思、李斯特、瓦格纳、艾哈德……

社会学家：韦伯、齐美尔、滕尼斯……

数学家：高斯，黎曼、闵科夫斯基、希尔伯特、哥德巴赫……

物理学家：弗劳霍荷、赫茨、哈伯、洛伦兹、普朗克、爱因斯坦、波恩、玛依尔、赫姆霍尔茨、伦琴……

化学家：奥斯瓦尔德、哈维尔、威尔斯塔、瓦尔堡……

地理学家：洪堡……

所有这些伟大的名字都是与德国的大学联系在一起的。

到19世纪末，德国已成为世界科学的中心。自诺贝尔奖开始发表以来，已有95位德意志人成为了该奖得主。1933年以前的德国是全世界该奖得最多的国家。美国与前苏联的尖端科技成就中许多来自于德国人的发现和发现。美国在二战竣事时不惜打乱原定作战部署，调动五个师去抢一位德国科学家，这反过来证明晰德国科学家的价值。

德国的世界科学中心职位在1933年后毁于纳粹专制之手。遭受政治和种族迫害而流亡美国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德国人高达40余万。希特勒的文化专制和闪电战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世界科学和文化中心的史无前例的洲际大转移，德国大学教育体制中的英华被以爱因斯坦为首的德国科学泰斗们流传到了美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德意志人对人类进步所作出的伟大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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