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漪：西席心中要有中国的灯火

灼烁日报记者 颜维琦 孟歆迪

腊尽春来，寒梢花开。春节前夕，记者如约来到于漪老师家中造访。刚出电梯，就见于漪老师笑盈盈地立在门口。一身居家棉服，鬓发打理得一丝不乱，眼光清亮有神。

“来啦，快进屋！”一边说着，不由分说就把我们往屋里领，招呼家人沏茶。91岁的老人身形清癯，脚步轻快，话语爽性。来之前有些担忧她的康健，现在放下了心。

“我一直看灼烁日报，经常读你们写的文章，对复旦大学钟扬老师的报道特别好，就是要多流传这样的优秀西席的精神。”一落座，于漪老师就主动体贴起我们的事情。上午的阳光正好，照进房间，更显出冬日的温暖。

于漪近照。灼烁日报记者 颜维琦摄/灼烁图片

“2019年下半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住了五回院，这几天恰好一些。前两年我还能天天上班，今年怕是做不到了。”于漪说，“基础教育是很平凡的，我就是一块铺路石，是实实在在的草根西席。我这辈子就做了两件事，一是造就学生，一是造就西席。”

1929年出生，履历过少年时代的家国磨难，于漪对“国家”和“人民”这两个词有更深刻的体会。“什么是磨难？我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格外珍惜今天的生活。抗日战争的时候，我随着爸爸妈妈逃难到乡下，夜里黑灯瞎火磕破了下巴。那时候哪有药啊？炉子里抓一把草灰敷上，现在还留着一道疤。”说着，老人扬起脸，下巴一处疤痕清晰可见。

“这些年，顺境也好，逆境也好，我都清醒。说到底，我的事情就是坚守一个新中国西席的天职。”于漪这样总结自己的人生。从教近70年，写下400多万字的论文专著，上了近2000节的公然课，她的教龄与新中国历史险些同龄。从课堂授课到教育革新，从呼吁“教文育人”到提倡“弘扬人文”，从造就学生到造就老师，她的名字和语文、教育牢牢联系在一起，她的教育实践始终与时代同向同行。

20世纪80年月，于漪就提出教育究竟应该是“育分”还是“育人”的问题。这是发人深省的“于漪之问”。提起多年前的这一问，于漪感伤：“目中要有人，而不只是分，任何一张考卷是考不出人的综合素质的。如果教育不追求德性与智性的统一，就是残缺的教育。作为西席，首要事情是育人，就是引领孩子走一条康健、正确的人生之路，让每个孩子都能获得充实的生长。”

“孩子是最延长不起的。生命对任何人都只有一次，人生是一张单程票，每一站都要遇到好老师。每个孩子都是国家的宝物、老黎民的宝物，今天的基础教育就是明天的国民素质。”于漪说，“因此我常讲，教育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一头挑着学生的今天，一头挑着国家的未来。”

一个多小时的攀谈中，她重复强调基础教育的重要性：“基础不牢，地震山摇，基础要打得深、打得宽。基础教育是最有战略意义的，教育宁静关乎国家宁静、民族宁静。”

“作为西席，还要清楚的是，我是中国人的西席，做好新中国西席的天职，心中必须要有中国的灯火。要指引学生在纷繁庞大的情况下树民族精神之根，筑爱国主义之魂，用中国人博大的情怀，用真正的本事为中国作出孝敬，为人类作出孝敬。”于漪说。

2019年，新中国建立70周年之际，于漪获得“人民教育家”国家荣誉称呼。这是共和国的最高荣誉，是一名西席的无上庆幸。

“一辈子做西席，一辈子学做西席。”这是于漪常说的一句话。91岁的她，初心不改，始终谦逊，依然年轻。她说，西席天天都有学不完的工具、做不完的事，所以天天都是新的，天天都能感受到精神世界的发展，不会有厌倦。

临别，接过记者写的对联，于漪也在我们的采访本上提笔写下一句话：“西席的责任大如天。”

《灼烁日报》（ 2020年02月01日 0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