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卡“裸奔”倒计时！商务部要求严查异常发卡企业

文|《财经》记者 张颖馨

编辑| 袁满

"群众的呼声被关注到了！"某金融行业资深人士向《财经》记者感伤。其所指的是，商务部市场运行和消费促进司于4月16日，在官网宣布的《商务部办公厅关于做好单用途商业预付卡治理事情的通知》（下称《通知》）。

凭据《通知》，新冠肺炎疫情对单用途商业预付卡（下称"单用途卡"）造成了较大影响，部门发卡企业面临谋划逆境，衍生相关风险。为进一步增强对发卡企业的服务和治理，防范和化解风险，稳定消费信心，商务部要求相关部门从开展风险排查、加大帮扶力度、增强协同羁系、强化问题处置等方面应对单用途卡治理的新挑战。

所谓"单用途预付卡"（下称"单用途卡"），即仅限于在本企业或本企业所属团体或同一品牌特许谋划体系内兑付货物或服务的预付凭证。简朴来说，日常生活中的电商平台储值卡、超市卡、美容卡、健身房卡、教育机构培训卡等，均属于单用途卡，也被称为"消费卡"。

通过刊行单用途卡，企业可实现资金回笼，消费者则能够享受更鼎力大举度的优惠。但这种看似一举两得的方式，背后却隐藏着不少看不到的风险。尤其在疫情影响下，中小企业普遍陷入谋划逆境，风险正通报至越来越多的普通消费者身上。部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的消费者表现，近期划分遭遇健身房、美容院跑路，此前充值的资金"吊水漂"。

"此次商务部下发的《通知》，确实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多名行业人士直言，商务部此次在肯定单用途卡促进消费的基础上，重点强调了防范和化解风险，并提出建设风险监测机制、异常发卡企业名单制度等详细应对措施，越发实事求是。但也需要注意到，单用途卡风险防控并不是"单兵作战"，还应与市场监视治理局、金融羁系部门等开展联防联控事情。同时，完善立法亦是风险防控的应有之义。

摸底风险敞口，强化防控

前述《通知》指出，各级商务主管部门要进一步提高事情前瞻性，既充实认识单用途卡在稳定消费中的努力作用，也分析研判疫情带来的庞大情况，制定应对方案，明确事情责任，防范化解风险。

"单用途卡确实在资助企业融资、促进消费上有重要作用，可是恒久以来，这个行业对消费掩护偏弱，此次《通知》提到要稳定消费信心，优化消费情况，说明关注到疫情打击下消费端的掩护，可以说抓住了'牛鼻子'。"北京市网络法学研究会副秘书长车宁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现。

与此同时，风险防控亦被置于更为重要的位置。《通知》要求相关部门开展风险排查：建设单用途卡发卡行业和企业风险监测机制；针对零售、住宿、餐饮、住民服务等差别行业的特点，梳剃头卡行业和企业兑付风险先导指标；建设异常发卡企业名单制度，摸清风险底数等。

某靠近地方金融羁系的人士告诉《财经》记者，《通知》更多的在强调风险防控，说明羁系部门已经注意到了市场上泛起的风险事件，这是一大亮点。与此同时，提出建设单用途卡发卡行业和企业风险监测机制、建设异常名单制度等措施，本质是建设起风险处置防范的事中机制，说明羁系有意补齐事情闭环。

"其实最大的难题就在于风险敞口无法预估，谁都不知道风险到底有多大，这点还是挺让人受惊的。"靠近地方金融羁系的某行业人士告诉《财经》记者，单用途卡存在的问题很大，虽然外貌是欠债形式，但其本质就是向不特定多数人召募资金，却又不受金融羁系。相比此前的网贷平台跑路，单用途卡风险一旦发作，危害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财经》记者此前查询多地商务局/商务委员会（下称"商委"）官网，发现各地对单用途卡发卡企业的治理存在差异。好比以披露最新发卡企业数量这一数据为例，停止2020年1月21日，北京、广州两地单用途发卡存案企业数量划分为182家、54家。上海的这一数据则停留在2019年3月27日，对应的企业数量为378家；而部门都会则未披露相关数据。对于单用途卡所涉资金金额，近年来未见相关权威机构披露最新数据。

多名行业人士认为，单用途卡更倾向于单独场景，企业可以独立刊行，涉及到差别行业，羁系部门很难去做这样的一个数据统计。

缘何恒久"裸奔"？

"《通知》的下发代表单用途卡风险防控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但部门新措施的提出其实也说明一个残酷的现实，即单用途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裸奔'状态。"上述靠近羁系的人士直言。

据《财经》记者相识，当前单用途卡治理主要依据商务部2012年制定公布的《单用途商业预付卡治理措施(试行)》（下称《治理措施》）。也就是说，单用途卡羁系是有相关政策依据的，但为何业内人士却称单用途卡恒久在"裸奔"？

某第三方支付机构高管告诉《财经》记者，《治理措施》的适用工具为企业法人，但现实生活中，许多发卡方是非企业法人的个体工商户，并未纳入羁系规模。羁系其实对存案有严格的要求，但许多商户基础达不到存案的尺度。

凭据《治理措施》，发卡企业应在开展单用途卡业务之日起30日内向各级商务部存案；除团体发卡企业、品牌发卡企业之外，其他发卡企业应满足上一会计年度年营业收入500万元以上等要求；主营业务为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的发卡企业，预收资金余额不得凌驾其上一会计年度主营业务收入的40%；相关企业应确定一个商业银行账户作为资金存管账户，并与存管银行签订资金存管协议，后者应划定存管银行对发卡企业资金存管比例举行监视等。

然而，严格的存案划定，在详细落实中却泛起了难题。

"存案差别于审批，一方面更强调事后追查而非事前控制，另一方面更偏重信息记载而非资质治理，其执行的宽严与否也更多依赖于详细的机构甚至个体，这种规制方法显着与其风险工具不相匹配，客观上给企业以很低的违法成本。"车宁直言。

另据《财经》记者相识，《治理措施》对违规发卡企业的行政处罚设定，主要是限期纠正和最高三万元的罚款。与此同时，单用途卡虽然有资金存管，但其仅适用于团体发卡企业、品牌发卡企业、规模发卡企业，那些服务更广、数量更多、风险抵御能力更差的发卡方却被忽略。

多名金融行业人士指出，即便对于需要举行资金存管的企业，其存管比例也相对不高，而且通常情况下，银行只卖力审核外貌的一致性，若商户以种种形式正当（如使用保证保险、银行保函等）的手段从中取出，貌似也并不难题。

"一直不知道消费卡有相关羁系政策，遇到健身房、美容院等机构跑路的情况，我就只能'哑巴吃黄连'。"部门踩过单用途卡"坑"的消费者向《财经》记者表现。

这样的感受背后，反映的是消费者掩护的缺位。《财经》记者相识到，如遭遇上述情况，消费者无法与谋划者协商解决，可以向有关行政部门投诉，也可以到法院提起诉讼。

"通过种种渠道举行投诉，但没有任何效果；也实验过提起诉讼，但如果受损金额较小，却又要为此支付分外的款项和精神，得不偿失。最终只能放弃。"一位在剃头店办充值卡终致损失超5000元的消费者透露。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通知》亦注意到消费者纠纷的解决。其指出，对因疫情影响发生的消费纠纷，各省市商务主管部门应配合有关部门推动当事人妥善协商解决或诉诸司法救援。

亟待法例完善，协力羁系

单用途卡领域乱象频出，除了羁系政策的执行流于"形式"，另有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单用途卡的刊行方往往是中小微经济体，其对风险的反抗能力偏弱。在经济下行、疫情暴发等多重因素影响下，一旦遭遇谋划难题、资金流断裂等情况，只能倒下或跑路，最终的风险则转嫁到了消费者身上。

只管国家此前出台了多项扶持政策缓解中小微企业生存逆境，但依然有许多微小企业主/个体谋划户在疫情打击波中倒下。这其中的不少机构，即是单用途卡的刊行方。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通知》亦要求相关部门加大帮扶力度。如勉励发卡企业增强信心，用足用好各种政策措施，尽快克服当前难题，恢复正常生产谋划；推动行业协会等中介组织做好行业自救，增强行业自律，制订灵活多样的纾困息争决措施；勉励资金存管银行等金融机构合理增加对发卡企业的金融支持等。

但这些措施恐怕还不足以应对接下来可能泛起的严峻形势。有金融行业人士分析指出，更大规模、更有效力的举措有待出台和落实，否则接下来可能会泛起单用途卡违约潮。与此同时，风险还可能向金融领域伸张。

"迫于谋划压力，部门企业可能铤而走险，违背《治理措施》对资金使用的要求，而将资金投向'灰色地带'生利。而且颇为贫苦的是，如果选择在此时开展执法，相当水平上反而会促使企业接纳包罗出售资产等方式加速回笼资金，使得原本只是合规细节上存在瑕疵的企业雪上加霜，甚至造成更大面积的违约。"车宁表现。

对于接下来的风险防控，多名行业人士认为，一方面要建设起多部门联防联控的机制，另一方面则需尽快完善立法。

"单用途卡风险防控涉及到多个部门，停止乱象不能只是商务部的'单兵作战'，应团结市场监视局、金融羁系部门、公安经侦等，形成'联防联控'机制。"上述靠近地方金融羁系的人士直言。

前述《通知》亦强调，相关部门应会同银行等金融部门，严格执行对预付资金的存管要求，防止企业违规挪用存管资金；针对问题突出的行业或企业，基于客观实际，适度增加检查频次，对假借疫情影响，违规开展单用途卡刊行和服务等行为的，加大执法力度，制止形成"破窗效应"。同时，勉励有关地域建设区域协同羁系机制。

不外，治理单用途卡乱象的关键，依然在于完善立法。车宁指出，眼下应该进一步加速地方尤其是单用途卡使用水平较高地方的立法，层级上要到达省级地方性法例，内容上要笼罩卡治理的各个方面尤其是前期不足的规范工具、监测机制等。在地方性法例和行业自律规范的基础上，中央有关单元也应尽快更新相关制度内容，提高立法位阶，买通与金融、消保、价钱、反不正当竞争-反垄断等规制的衔接，同时健全单用途卡的日常羁系协调机制和风险处置机制。

"即便立法不能尽快实现，也应该对《治理措施》举行修订，究竟已经试行了近8年，泛起了许多新问题，应实时'打补丁'。"某金融行业状师告诉《财经》记者，好比可通过引入交付保证金或担保措施来提高刊行门槛，或要求企业将一定比例的预付存款资金存入专项账户。此外，擅用金融科技，搭建信息共享平台，完善信息披露和风险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