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武汉解封:他们即将脱离,他们继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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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解封之后,人员流动加大,当地抗疫和复工的弦,还远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4月8日早上的武汉火车站

文 | 《财经》特派武汉记者 信娜 刘以秦 王小 记者 陈亮

编辑 | 王小

从4月7日起,无论是火车站,还是高速路口,都有人在等候脱离武汉的那一刻——2020年4月8日零时,武汉正式排除因抗疫而长达76天的“封城”。

4月7日晚上11点,从合肥来的一家三口,已经在高速路口排队等候。春节前他们自驾出游,不成想滞留在武汉。

高速路口开放前,等候的车辆排起了长长的队。当正式开放后,离去的车辆并没有泛起拥堵的情况,“可以开到时速100公里”。

武汉滞留人员的微信群里,不少人都选择连夜脱离,到清晨,他们纷纷发出视频,庆祝终于可以回家了。

一个有500人的武汉志愿者群里,从封城初期,一天的求助消息上万条,到今天变得冷清。4月8日破晓,群主发消息谢谢大家的努力,很感动有这样的变化,平静的群聊说明难题越来越少。

武汉城解封,对于滞留在武汉的人来说,开启了脱离的希望;但对于一些防疫一线的事情人员来说,还不能放松。

一位武汉政府事情人员告诉《财经》记者,解封之后,人员流动加大,他们的事情压力更大,“这根弦还远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火车站,排长队

4月7日《财经》记者来到武昌火车站站前广场,看到已有部门游客带着行李,在午后的阳光下,悄悄地等候着第二日脱离的火车。他们或坐或躺,大多已购置到车票

一位带着三个行李的中年人告诉《财经》记者,他预订了一趟4月8日破晓1点多去往福建的高铁票,这应当是武汉解封当天去往外地最早的一趟列车。

“那里有活等着我,催了半个月了,我也着急”,他在福建承包修建施工,他很幸运,等着他的活许多,“所以我着急回去,一听说能订票就买了最早的火车”,他告诉《财经》记者。

另一位只带着一个玄色书包的男士说,在4月8日靠近破晓1点,他预计能坐上去往广州的高铁。他同样着急,“公司早就复工了,只有湖北的部门员工还没返岗,我着急回去上班”,他在广州一家科技公司上班,已预约在广州做核酸检测。火车一到站,便先去做个检查,“公司有要求,况且有了检测效果,自己心里也踏实”,他说。

4月8日清早,在武汉火车站,搭客排起的队伍从进站口一直到了站外马路上,拐了两道弯,另有搭客源源不停涌入。武汉火车站门口的热干面店已经开门营业,不少搭客在出发前先买一碗热干面。

《财经》记者看到,往常会开通多个入口的检票口,今天只开放了一个,有搭客诉苦这样都挤在一起不宁静。事情人员回应称,现在流程变多,没有太多人手,检票时间都只管提前,制止拥挤。仍然有部门搭客因为不切合出城尺度,被事情人员拦下,另有搭客试图上车补票,也遭拒绝。

第一趟出省高铁开车时间是早上7:06,武汉到南宁的G431。

车站上,仙桃人张先生两天收拾了出租屋,辞了事情,他禁绝备在武汉生长了,早上8点半,他乘高铁回仙桃老家,计划未来去咸宁上班。

有走的,也有过路的。两名孝感人一大早就坐动车来到武汉,他们要从这里再搭车回福州上班,在老家放了两个月的假,“从来没休息这么久,终于可以复工了”。

《财经》记者看到,出站口人流量很小,进站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事情人员一直在提醒大家提前出示康健码和身份证,有搭客在门口开始穿防护服、戴手套和护目镜。

一位在广州上班的武汉人,封城当天回到武汉,已经在家待了76天。他并没有休息,坚持在家办公,但他做的是销售,在家办公效率并不高,“急着回去上班。”他告诉《财经》记者。原来他计划在武汉做完核酸检测再去广州,可是核酸排不上号,他联系了在广州居住地的社区,社区已经帮他约好了医生,到广州后再做核酸检测。

已经坐上离汉高铁的搭客也并不放心。在武汉前往北京的G4802列车上,开车后,不少搭客还在询问返京后的隔离事宜,一位搭客接到电话通知,由于没有做核酸检测,她不能选择居家隔离,必须集中隔离,“没措施,虽然不想再住旅店了,也只能接受”。她告诉《财经》记者。

想乘机,先扫码

一如既往,游客进入重启的武汉天河机场的条件是,先展示“绿码”,确认身体状况切合脱离武汉的要求。

最早脱离武汉的航班是去往三亚,时间为4月8日7点25分。早上5点30分时,《财经》记者在现场看到,已有五六个搭客排队等候管理乘机牌,此时还没有事情人员。

老两口带着孙女回三亚,等候开学。他们本没计划这么早出发,此前预订了两班10号飞往三亚的航班,两天前都被取消了。因而选择了这班最早脱离武汉的航班。五点多乘坐出租车到达,“还好,这个航班没取消”,他们告诉《财经》记者。

靠近六点,等候的游客开始变多。站在队伍中间的一位男士着急回三亚事情,“到底怎么扫码,扫什么码才气乘机”,因不知乘机的详细流程,他一脸茫然。

几分钟后,《财经》记者看到,十几位事情人员来到此区域。“请大家先到区域外扫码,必须要有武汉的绿码,以及获得三亚当地的绿码才可以”,一名事情人员通过扬声器向排队人群转达这样的消息。

脱离武汉,除了要有武汉的绿码,还得有目的地的绿码。人群向用隔离带设置出的入口聚集,这里每隔一米左右便立起提示牌。人们一边走一边举着手机,寻找可以扫码的地方。上述老两口对操作并不熟练,只得把手机交给一名事情人员,请他帮助。

当大多数人终于搞清楚,管理登机牌前到底要获得哪些条件时,现场一位事情人员先容,扫描航空公司小法式后,可查询目的地。再举行身份信息挂号,可凭据条件获获得达站绿码。

每个都会获得绿码的条件都差别,这名事情人员此前专门举行过培训。4月8日,是他第一天面临搭客。在此之前,他已为复工又隔离了14天,“已经在家待了很长时间”,他说,能复工代表着武汉变得更好,回到正轨。

因人群在入口开始聚集,一名现场卖力人不停提醒,“请大家保持宁静距离,1.5米”。流程也随之调整,在管理乘机牌的窗口处再扫码填写信息即可,搭客又开始重新排队。

因回武汉探亲,一位学生在此停留了60多天。她穿着粉色上衣,准备乘坐解封后最早航班,回到三亚上学。上午6点半左右,获得乘机牌后,她也顺利通过安检通道,等候脱离。

6时30分,航站楼广播传来通知,一趟今日去往深圳的航班被取消。给出的原因是:公司计划调整。这趟航班原本的出发时间是:8点05分。

7时24分,东方航空MU2527航班从武汉天河机场跑道拉升起飞,搭载46名搭客飞往三亚。关闭了76天的离汉空中通道正式开启。

早在3月8日,湖北机场团体有限公司下发通知,要求团体职能部门和各版块公司职能部门3月10日开始正常到岗上班。

一位武汉天河机场事情人员告诉《财经》记者,3月9日武汉天河机场已经召回部门治理人员,为复工复航做好准备。东方航空武汉公司事情人员向《财经》记者证实,东方航空武汉公司已于2月底开始做复工复航准备事情。员工一直处于待命状态。

东方航空公司停止4月7日18时的销售数据显示,东方航空在武汉的收支港游客凌驾1600人次,其中从武汉出港凌驾1100人次。

飞常准数据显示,4月8日天河机场当天计划收支港航班233班,其中计划出港航空111班。从出港航班数据来看,南方航空、厦门航空、东方航空、中国国航出港航空量占比划分为27.03%、13.51%、13.51%和10.81%。

4月8日武汉机场复航首日,发往成都的航班最多,为10班。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大一线都会中,仅北京没有航班。

为生活奔走的武汉人

4月8日,武汉咖啡经销商刘晓安要去客户那里对账,春节前发的货,要去收款了。他的主要客户是商业客户,多是大厂区的食堂。这些食堂现在仅提供最基本的餐食服务,咖啡饮品还没有恢复。所以,他在当地的生意基本还处在停顿状态。但武汉的物流已经通了,他恢复了对外地的销售。

生意还是大不如前了,他告诉《财经》记者,“我准备上一些最基础的餐饮产物。好比包子、面条类的供应。可我前天问了一个做小餐饮的朋侪,现在食品原料价钱上涨很大,他现在谋划压力很是大,已经思量转行,去卖奶茶”。

武汉人李梦所在的公司4月1日复工,他的本职是电气自动化,他在新冠肺炎疫情最危急时,做一名志愿者。在已往的两个多月,他一直在武汉一线当志愿者,最初在红十字会,卖力捐赠物资的吸收信息整理,渡过物资紧张的时期后,他又转去支援外地医疗队,包罗接送医护人员,给新冠肺炎病人送物资等。

志愿者的事情强度很大,最开始的半个月,他险些没有时间睡觉,由于太疲劳,开车时发生过小碰撞,又因连续运货负重太大,变速箱坏了。

回到公司上班,同事们听闻他已往两个月的履历,“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他告诉《财经》记者,为了让同事放心,4月2日,他去做了体检,原来以为隔天会出效果,但他没收到通知,“当天晚上电话被打爆了,同事都以为我查出问题了”。

另有同事推测,他肯定赚了许多钱,他们听说在武汉当志愿者是有钱拿的,“其实大部门志愿者都是没收入的,许多时候还要自己贴钱”,李梦很无奈,但他也能明白,“在家里待着的,和在外面跑的,心态是纷歧样的”。

武汉“封城”76天,像李梦一样在一线当志愿者的人许多。志愿者柴仕麟也复工了,4月7日,武汉解封前一天,他来到昔日富贵的楚河汉街,约见疫情期间认识的小同伴,有志愿者,也有医护人员。因为疫情,制止接触,大家平时都在微信上交流,从来没见过面。

履历过疫情的柴仕麟,有了新的人生计划,他准备把事情收尾,去周游世界,“先走一遍318国道,之后想去尼泊尔,就是不知道去不去得了”。

对于更多人而言,生活在逐步回归,也带着突然而至的惊喜,和劫后余生似的对生活的珍惜。

在武汉,需要展示绿码,才气进入超市

一周前,室友惊喜发现有小龙虾外卖了。因不喜欢小龙虾而从没尝过的一位武汉市中心医院医生,第一次和室友分享了几只,“味道还不错”。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实验,“感受这工具很久也没见了,我就试一下”。就像一周前,上班路上发现一家重新开门的暖锅店,“开门了就贼开心”,他说。

生于武汉、长于武汉,运气的毗连难以隔绝。林清已在北京营生多年,一家三口高兴奋兴地回家过春节,没有预推测因为这场疫情,会和怙恃呆这么久。封城解禁,他计划让孩子和媳妇先回北京,自己再呆几天后,去深圳和上海谈些生意,然后再回北京。“现在回北京还得隔离14天,加上往返折腾得浪费几多时日,回去也没生意可做,我们这行业现在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他对《财经》记者说。

林清和朋侪合资在北京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有15人,月人为得20多万元,加上社保30多万元,房租4万多,不裁员就等着破产,6月之前没生意可做,只出不进谁也扛不住,跟合资人这几天在商量裁员,其他人减薪,共克时艰”。林清说,公司在上海、深圳另有此前谈下来的运动,现在能不能做得成要看当地政府的政策,“我预计五月回北京,得找生意做。昨天几个朋侪失业了,他们人快中年又供楼又养娃的,压力很大”。

4月8日,《财经》记者穿行在武汉的一条条街道,一清早就飘荡起车声、人声,车厢空荡荡的公交车定时按点地穿行其间。

街道两旁,花店的鲜花险些摆放到行人道,餐馆门半开半掩不能堂食只能点餐拿走,超市内的水果、蔬菜、鱼鲜又恢复了往日的摆放条理。

前一天,有小区门口边上停靠着一个辆车,车前摆放鲜鱼,期待主顾来拣选。街角处,谁人从2月初就没有羊肉可卖的新疆烤串店,在店外挂上了两只洗剥洁净的小羊,两位普通话说得倒霉落的老板正专心致志地烤馕,香气四溢。

一度被消毒水气味弥漫的武汉,渐次苏醒,在这里讨生活的人们,早安!

(文中李梦、林清、刘晓安为假名)